婆媳吵架、邻里矛盾、夫妻反目、欠债不还……作为社会的一员,几乎没哪个人能够逃得开这些家长里短,繁杂琐事。
当情理与法理在某个瞬间在感情的作用下变成无法活动的死结,就有可能在情绪的催化下,由小事件发展为大情况。一旦动手操家伙,成本往往是一个甚至多个家庭的支离破碎。
如何在事发初期让小事降温,看似是一门技术,需要的却是不亚于钻研艺术的耐心。对于重庆市合川区公安局南津街派出所驻所调解室的调解员们来说,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工作。
两座“火山”间的一条河
4月3日上午10时30分,南津街派出所驻所调解室中,常态化的“火药味”弥漫开来。
“我们干了活,凭什么不给工资,今天就是说破天,你也必须给个说法,不然别想走?”调解室里,一方率先发难,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突然跃起,天都黑了一半,为了表达愤怒,紧接着还猛砸了一下桌子,木质的桌子差点没扛住这势大力沉的一掌,晃晃悠悠抖了两下,30平方米左右的调解室,甚至因为这一句和这一掌荡起了回音……
突然的情绪爆发把在场的旁观者都吓了一跳,却丝毫没有镇住对面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男子,马上还击:“我没钱,你爱咋咋地!”别看声音不大,面对“山呼海啸”却丝毫不输场面。
简单两句话,一场因劳资纠纷产生的矛盾已然让人猜了个大概。虽然看似是小矛盾小纠纷,可这场面,眼看下一步就要动手了,胆小点的估计立马要闪远点。
可调解员不能闪,闪了他们就真的要打起来。
出乎意料,调解员黄利娟只是静静地走到两人中间,将两人隔开,然后坐下,看着两人剑拔弩张,仿佛自己是两座火山中间的一条河,岩浆喷到这里,都化作一缕青烟。
就这样,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二重唱吼了半个小时,黄利娟都是安静坐在中间。直到两个人吵累了,黄利娟才有了动作,自己去饮水机边接了两杯水,挨个递到他们面前。
“都在气头上,这时候你说啥都听不进去,不如让他们先吵。”黄利娟的同事艾臣说,碰上这种情况,让两人先吵是最明智的选择,吵累了,解气了,才能放下“火气”静心听人说话。
不过,首先要保证两个人别打起来,所以黄利娟才坐到了两人中间,防止“战斗”升级。
1个小时后,两方吵累了,安静了,黄利娟这才开始发挥,先是分析两人现在的状态,然后单独和工人说说老板欠账收不回的难处,再单独和老板说说工人拿不到钱回家的苦。半个小时后,双方再次坐到了一起,老板先道歉不该拖欠,并表态先拿出一部分钱来,后边限期支付工款,工人一听也立马同意,双方心平气和走出调解室。
既要做心理抚慰师 又要当好和事佬
2019年3月19日,合川区南津街街道办事处驻南津街派出所调解室正式运行,“驻所调解室”自成立以来,积极化解矛盾纠纷,为群众解决法律疑难问题。调解室现有专职调解员11名,包括专职律师和经验丰富的调解员,由1名专职调解员担任组长,牵头负责“驻所调解室”的日常工作运行及与各部门的沟通协调等。
毕业于中央电大法律专业的黄利娟在南津街法律服务所上班。“吃得亏,打得堆,做调解工作需要这种心态。”黄利娟觉得,在所里和在调解室最大的区别是,调解室遇到的事情更多更复杂,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,首先自己不能怕吃亏,还要跟当事人共情,除了安抚当事人的情绪,还要当好“和事佬”,尽力促成案结事了。
2019年的某天,她和同事刘颖共同办理了21件案件:一家超市因经营不善欲转让,但原老板欠下了21个供货商的20多万元货款。
得知该超市即将易主,没有欠条的供货商们纷纷找上门来,新老板自然不认账,双方争执不下便闹到了派出所。面对一屋子吵得不可开交的“债主”,两人一边不停地解释劝慰,一边马不停蹄地做记录,同时黄利娟又给原老板打电话:“做生意要讲诚信,逃避不是办法,希望你出面配合我们把事情处理好。”
最终,原老板来到现场,承诺分期还款给所有供货商,黄利娟和刘颖也因此为他们做了21份调解协议书。“谢谢,谢谢!以前我们打电话他都不接,还是你们有办法!”供货商对处理结果均表示满意。
一整天忙下来,两人甚至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,累得筋疲力尽、头昏脑胀。黄利娟说,虽然调解工作不轻松,但成功解决纠纷,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,得到了群众的认可就是她最欣慰的事。
“5块钱的事不小!”
能说会道的艾臣在11个调解员中年龄最大,也是他们最信赖的“大姐姐”。以前她曾在国企从事过信访和人力资源工作,还任过会计,后进入南津街法律服务所。具有丰富调解经验的她在调解室也接触了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案件。
此前,一名女子张某和菜市场摊贩蒋某因一件小事来到调解室。原来,蒋某专门出售鸡郡肝、鸭郡肝(郡肝,川渝方言,学名为胗,包括鸡胗、鸭胗等多种禽类胃部),顾客购买后可免费为其磨成粉。张某在蒋某处购买了20元钱的商品并磨成了粉末,吃了几天后声称味道不对,要蒋某退钱。双方为此闹得不可开交,甚至影响了市场通行,民警赶到现场一时也无法调解,只得带回派出所。
为此,艾臣以案说法,对双方摆事实说道理,最终让蒋某退还张某5元钱,张某也表示以后再也不去闹事了。艾臣说,前来调解的人除了吵闹就是哭啼,这时首先要调解好自己的情绪,还要用心听对方倾诉,积极发挥调解员的作用,同时从“情理法”等方面为他们综合分析,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,帮助他们达成调解协议。
“凡是我办理的案件,在双方写下‘调解协议书’后,我都会让他们握手言和。”艾臣笑着说:“民间纠纷看起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,但如果不及时进行疏导,很容易积成大患。所以‘小事’非小,调解工作就是解决日常中的点滴矛盾。”
截至目前,驻所调解室已有效化解各类矛盾纠纷4606件,其中疑难案件152件,成功化解率达到97.1%,提供法律咨询11796起,工作成效得到了各级领导和广大群众的高度认可。(文/余安 图/合川区公安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