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

关注:象牙塔里的代购客 创业还是不务正业?

2015-12-23 16:41:19  来源:北京晚报  作者:吴楠等

每隔两三个月,蔡妍就会飞一趟韩国,带回成批的化妆品——两年前,刚考上北京某大学的她在海外代购的热潮中,成为了一名兼职海外代购。
像蔡妍这样的校园代购客在首都高校并不少见。在“互联网+”、“大众创业”的热潮中,莘莘学子也纷纷加入代购大军,利用微信、微博、QQ发布信息、招揽客户,有时月入数万。
只不过,象牙塔下的代购,难免让人心生疑惑。高校学子做上了“买卖”,这是创业,还是“不务正业”呢?
高收入的诱惑
“每次从韩国回来,都恨不得有八只手,最多的时候,我一个人从机场拎了16个大袋子回北京,胳膊上勒出一条一条的红印”,蔡妍所做的代购,在业内又被称为“人肉代购”,因为所有的商品都要靠她一个人从韩国运回来。
除了寒暑假之外,每隔两三个月,蔡妍需要通过逃课腾出六天的时间飞一次韩国,“化妆品一般两三个月会用完,需要补充新的货品。”母亲常年在韩国工作,蔡妍每次去韩国都可以住在家里,省下了一大笔食宿费,这也是她做韩国化妆品代购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“请问可以帮忙代购韩国的美瞳吗?”
“可以,把照片发给我吧。”
不到十分钟,蔡妍就谈成了一笔生意,韩国化妆品在国内20至30岁的女生中需求很大。12月初,蔡妍刚回了一趟韩国,带了四五万元人民币的货回北京,“应该有小一万的纯利润,今年2月份过年的时候生意最好,赚了接近两万”。两年多的代购经历,什么产品好卖、走哪个航站楼不容易被海关查到、怎么样能够迅速通关,她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。
和蔡妍一样,她的同班同学朱天白也是一名海外代购,不同的是,她不用大包小包来回飞。客户下单,她报给遍布国外的买手(在世界各地采购商品转手给国内卖家并赚取利润的人),采购完毕后从国外邮寄到北京,再由她转发给客户。
打开代购专用微信,朱天白的好友已经超过1500个——上至50多岁的家庭主妇,下到16岁的初中女孩,各个年龄段都有。“最开始只是帮身边朋友代购,不赚钱,一点一点靠信誉积累,朋友介绍朋友,就达到了现在的客户量”。
从大一开始,朱天白就做起了海外奢侈品代购。她的母亲是国内较早开拓奢侈品二手交易市场的一批人,在三里屯等多地有实体店铺:“在我妈的影响下,我对奢侈品潮流和真假有着比较敏锐的判断力,有时我妈也会把她自己的客户介绍给我。”
朱天白的买手主要分布在巴黎、米兰和迪拜,代购如香奈儿、纪梵希、路易威登、华伦天奴等国际奢侈品大牌的服装、鞋帽、箱包、首饰等。买手抽取商品总价5%到10%的劳务费,剩下的利润全归朱天白:“每个月正常能有1万到4万的纯利润,多的时候能赚小10万吧。”
朱天白主要通过微信联系买手和客户。起初,她用自己的私人微信晒图,被朋友们吐槽后,她开通了新的专门用于代购的微信号,可以肆无忌惮地每天发几十条消息、上百张图片介绍商品信息。有些老客户相处多年,甚至已经转化成朋友,新客户也经由熟人介绍或朋友圈广告,滚雪球一样地壮大起来。
忙乱的生活
“每天醒来,回一个小时微信”
“我根本不用设闹钟,每天都是被微信吵醒的,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花一个多小时回微信。”刚开始做代购时,朱天白把每个客户都看得特别重要,随时回复买家留言,包括在课堂上,由于时差关系,熬夜回复也是常态。
除了忙于和买手、客户沟通,收发货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。同学们时常见到的场景就是,朱天白提着刚取来的大包小包快递去上课。“每天要收很多快递,有时上着课就被催着去取,生活全部是代购。”朱天白坦言道。
而“人肉代购”的蔡妍,则必须在学期中旷课几次去韩国补货:“我周一没有课,周五重修课不用去,周二和周四看情况会向老师请假,这样从周四到下一周二,一共6天,足够我韩国采购一趟。”
六天时间,前三天蔡妍去专柜拍照、问价、朋友圈发图,后三天则开始买货、打包,安排得满满当当。
蔡妍每次回韩国的目的就是代购,这让母亲非常不高兴,甚至扬言要断绝母女关系,“我妈说你要用脑子赚钱,而不是体力赚钱。”家境优渥的朱天白和蔡妍并不缺代购挣来的钱。在繁重的学业压力面前,两人都挂了好几科,面临毕业问题,但仍然没有放弃代购。
“代购是我目前唯一觉得我累我辛苦但是我愿意去做的事情。每次从机场带回很多货,填写快递单,看着满满一地的包裹,会很有成就感,这些都是经我的手做的,太棒了!”蔡妍说。
“进入大三,我没有再去扩大客户,腾出了一些精力忙学习,因为和客户们建立起了很好的信任关系,所以我还是不愿放弃代购。”朱天白说。
走上代购之路,也有人是纯粹兴趣使然。2014年从北京某高校艺术专业毕业后前往法国留学的容意,现在也成为了一名代购。她的店铺里,卖的最多的商品是一个小众品牌的丝巾,“我比较了解和喜欢时尚行业,这个牌子的丝巾有各种艺术家的设计,水平非常高,而且没见其他代购卖过。”
“旷课”创业
“我只希望低调为同学服务”
和朱天白、蔡妍通过微信朋友圈发布代购信息不同,她们的学姐张然开起了微店并创建了自己的代购品牌,通过在海外留学的同学,提供来自日本、韩国、澳洲、英国的护肤品、化妆品、保健品和食品等。
除了开微信公众号宣传之外,张然还把自己的微店宣传海报贴在学校人流量大的超市,在一堆社团活动的海报中格外显眼。深谙传播之道的张然充分利用了学校的声誉,在微店和微信公众号的介绍中表明自己的学生身份,并制作了统一的包装袋,印上学校的名字。
张然的客户有本校学生,也有校外人员。本校学生每晚统一到张然的宿舍取货,校外顾客的东西经由她转手快递。不到十平方米的宿舍既是发货仓库,也是取货点,五层的铁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近百件囤积的畅销现货,有的学生来取货,看了眼现货,还可以当场付现买下。
虽然在校园内高调宣传自己的“品牌”,但对于自己的代购行为,张然却不愿多说,并且表示自己并不是在创业,而是在打法律和学校的“擦边球”:“我只希望低调为同学服务。”
张然的同学黄帅对代购这种行为有点小“鄙视”,一边上学一边创办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他是高校学生创业的典型。在他看来,代购算不上一种创业,甚至连挣点零花钱都算不上,“我觉得所有用户是亲戚朋友的模式都不靠谱,一是做不大,二是基本上就在拿友情和关系变现,这种行为不大合适,而且利润很薄。”
事实上,无论是朱天白、蔡妍还是张然的代购方式,在海关入境、关税、产品质量等几个环节上,都很容易触碰到法规的红线。
从国内某名校本科毕业后,前往香港攻读硕士的许飞,就遇到过被海关查扣的麻烦。2014年,倒卖了几十台iPhone6后,许飞正式加入代购大军,他自认代购是“灰色产业”,被海关查扣过一台手机和3个电脑配件后,乖乖缴了税金,“代购这么长时间了,也就被查到过两次,损失几百块而已嘛”。
为了避税,代购往往会取掉货品标签,更不会携带货品小票入境。所以,通过代购渠道买到的商品一般拿不到正规票据,即使有所谓的发票“电子版”或“复印件”,也真假难辨,以仿制品充当真品的事件时有发生,即使是真品,质量及后期服务也很难得到保障。
“我的客户从来没有向我要过购物凭证,他们可以随便去专柜验货,再说我也从来不做假货”,朱天白对自己的信誉很有信心。亲自进货的蔡妍有时候会应买家需求把购物的过程拍成小视频,“还是基于信任吧,没有人买了东西后说我的货是假的。”
最大的隐患还不只于此,这群尚在念书的大学生,借创业和互联网之风,却难以兼顾学业和事业,正如朱天白和蔡妍所在学院的一位教授所担忧的,“媒体对大学生创业需要分清情况、审慎对待,有些学生在校为代购而经常旷课,这是对高校宝贵学习资源的一种浪费。做代购、搞创业都很容易影响学习,学生在没休学的情况下做创业,结果耽误了课程学习,好几门课通不过。作为老师,我对这种情况感到非常忧虑。”(文中受访学生均为化名)(实习生 欧媚 张晏慧 记者 吴楠 插图 宋溪)(吴珅 崔波涛对此文亦有贡献)

编辑:豆豆 责任编辑:颜劲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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